山中雪满

那条名为时间的河流前方,只有无尽的孤独和黑暗

无瑕 【匕现】

太子作大死......把上一代拉出来溜溜~

还剩最后一更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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殿外传来嘈杂人声,似乎有人匆忙而来,被拦在殿外,葛覃侧耳听了听,提高声音道:“让她进来。”


公主府的侍女冲进来跪倒在她脚下,哭道:“公主!皇帝遇刺了!”


她手一滑,脂粉奁砸在地上,发出生脆的一声响,胭脂洒落,如杜鹃啼血凄绝艳丽。


她推开驻守在东宫外的兵士,疯了似的跑向梧桐宫,在御书房外被一队披坚执锐的甲士拦下,为首那人也很眼熟,正是颇受皇帝倚重的大将军姬策。


“姬将军,你们怎么守在这儿,父亲在里面吗!我听说有刺客,父亲,父亲可有受伤?!”她按着胸口,喘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

“公主,您还是回去吧。”姬策伸出一只手臂拦住她,神色晦暗难明,她忽然发现将军眉宇间与太子有些相似。


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,她捏紧拳头,提高声音道:“姬将军,阻拦凤驾,你是要谋逆吗!”


“姬策,让她进来。”太子的声音遥遥传出。


推开门,葛覃就闻到深重的血腥味,绕过一面八扇绘彩凤绕虞美人花的屏风,她看到趴伏在书案前的雍郯,绛红的朝服有些潮湿。


她脑袋“嗡”地一下,冲过去扶起他,鲜红的血就洇出来,漫过她的指尖。


“父亲,父亲!你怎么了!”


雍郯的脸色苍白盛雪,隐隐透出将死之人的青色,他撑起眼皮,眼睛却在看见她的一瞬亮了起来,眸光潋滟,是她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,见到心上人的欣喜,“又是梦吗……阿喜。”


他费力地抬起手,却在半道颓然落下,葛覃如梦初醒,握着雍郯冰冷的手紧紧贴在自己脸颊上,似乎想以此温暖他:“不是,不是梦。”


于是,仍旧年轻俊美的帝王由衷的笑了:“我一直,一直很担心,你会像你说的那样……抛下我,和你的将军一起……”雍郯每说一句话,一个字,鲜血就会从他口中涌出,但他固执地不肯停下,好像要说尽半生思念的委屈和苦痛。


葛覃的眼前模糊了,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。


“我知道,你总是口是心非……你舍不得,你不是,最想看到,天下太平,海晏河清……我做到了,你看到了吗……”


葛覃用力点了点头,说:“你做的很好……”


雍郯仍是在笑,浓密卷曲的长睫沉沉阖上,像是疲惫极了,声音很轻,飘散在虚空里:“阿喜,这么多年了,我很想你。”


葛覃第一次真真切切,实实在在地将他揽在怀里,她少女时最懵懂又最不堪的心事,她抱紧他的身体,不愿意放手。


几步之遥的地方,太子无瑕安静地看着这一幕,像一尊雪白的雕像,眼里没有一丝波动。


公主从进屋到现在,自始至终,一次都没有看向他。


“啪嗒”一声响,雍郯手里的卷轴滑落在青石地砖上,头颅向后垂下,下颚扬起的弧度像一只孤独的飞鸟张开翅膀。


公主抹了抹眼睛,展开卷轴,一对璧人携手站在一株开的正盛的桃树下,像是她和太子……不,不是太子,容貌虽与太子如出一辙,气质却截然不同。


画上的男子红袍银甲,张扬挺拔,风流的眉眼间蕴藏兵戈铮然……她脑中念头闪过,却是和门外的大将军有些相像。


“虞国的最后一名将军姬殊,是我的父亲,虞国的最后一位公主,虞喜,是我的母亲,雍郯杀我生父,强占我的母亲,而后生下了你,妹妹,我不恨你,但是雍郯必须死。”无瑕的声音像是含了雪,冰寒彻骨。


葛覃不看他,声音颤抖:“你疯了.......”


无瑕顿了一下,自顾自说了下去:“妹妹,我差点死在那天晚上,葬身狼腹,父亲为了掩盖梦貘兽的秘密,不准护卫军搜寻禁苑,是姬策将军请旨,独自前往禁苑寻找,才救了我。”


“父亲立你为太子,教你圣贤道理,教你做万民表率,等他百年后,本就会将天下交给你,你何必心急成这样......”


“太子?”无瑕轻嗤一声:“或许吧,或许他一开始是打算将我当作儿子的,可惜我长得一点也不像母亲,我对他来说,就是一根刺,早在你我误入禁苑的那天晚上,他就想放弃我了......即使我不杀他,他又能容我到何时?”


“还是你觉得......我应该坐以待毙?”无瑕从袖中取出一沓密信,丢在地上,信中具是雍郯与镇北将军商议废太子改立公主为继承人的言论。


他走近几步,忍不住想要伸手扶起哭得颓萎的公主,那是大雍的凤凰,更是他的性命,他不忍心教她摔碎在尘埃里,她不应该有一丝的裂痕。


公主呕出一口血,落在雪白的信纸上,她将那些沾了血的纸,当着无瑕的面撕碎,抛到空中,如同隔着一场凄迷的血雨。


无瑕在公主猝然回头的视线里顿住,伸出的手克制地蜷起,轻颤,他看着公主悲戚的神情,赤红的眼睛,心中突然升出从未有过的恐惧。


她盯着无瑕的眼睛,嗓音像被沙砾磨过的嘶哑,又像是淬了毒,一字一顿道:“你是个十恶不赦的畜生,你应该永堕阿毗地狱,你说的话,我一个字都不信。”


时值深秋,一阵狂风吹开窗扇,无瑕身上的缓带轻裘被风吹得扬起,越发显得身形单薄萧索,眼睛里积了厚厚的一层雪,透明,冰冷,看不出一丝情绪。


他最后看了她一眼,背过身:“姬策,将朕的妹妹,带走吧。”


元猎十五年秋,霜降之后,万物肃杀,大雍的主人走完了他功勋煊赫又满是遗憾的一生,留下尚且年轻的帝国,和一个暴虐任性的继任者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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